我的爱在夜晚里,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
我要起来,游行城中
在街市上,在宽阔处
寻找我心所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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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与灵药 (4)

尼尼苏完,该J苏了。

我根本无法停下来。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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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梅季后,几乎每天都在下雨。

    松本在雨中的商店街上快步行走。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将夹克的领子竖起来挡住自己的面容,从避雨或举伞的行人中穿过。雨水打湿了他的后颈,浸透了他脚上的帆布鞋。从二丁目出来,他已经步行了很长一段路。

    他在一条小巷的入口处停下,迅速观察了一下周遭的动静,然后才闪身往深处走去。

    松本敲开了巷子最深处那扇门,问里面的男人讨一只烟卷。穿调酒师制服的男人点点头,反身走了进去。松本站在雨里等着,从虚掩着的门里,依稀能听见前面酒吧里传来慵懒缠绵的爵士乐。

    调酒师又走了出来,递给松本一只烟卷。松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拆开烟卷的滤嘴,从里面抽出了一束卷起的纸条。

    纸条上打印体的字迹,在六月的梅雨里,迅速濡湿并模糊起来。

    松本将字条揉碎,揣进衣兜里。他一步跨进门里,叼起没了滤嘴的烟卷,问调酒师借火。调酒师摇了摇头,然后掏出打火机,替松本点燃了烟卷。

    松本戴着滴水的鸭舌帽,安安静静吸完了一支烟。

    「Toma,现在这个年代,可是只有大叔才会吸七星牌的香烟呢。」

    他回头,冲调酒师露出一个弧度冰凉的微笑,竖起夹克衫的衣领,将自己插进了雨幕里。调酒师向前跟了一步,似乎想要追上去,然而他只能站在门内,望着那个渐渐消失于雨中的身影,轻轻唤了声少爷。
    

    雨并不大,敲击在路面上却有密集的声响。

    松本在雨声中只听到了自己的脚步。他没有退路,而前路也渐渐渺茫起来。他的脚步声在雨里听来,多少有些彷徨无措。

    他生命中前二十八年,都在学习如何变得坚定,果断,如何在危机四伏的黑道世界里活下去。他低估了人类本性中的怯懦,当他疏于防范时,这可悲的软弱咬住了他的脚跟,让他失去了还手的力气。

    是因为Dr.S吃起荞麦面的样子,太让人心软了吗?

    藏在七星牌烟卷里的字条,被松本在衣兜里捏紧了。他没有立即给生田答复,他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松本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下午四点二十五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给Dr.S,还有他养的大号兔子做晚餐。

    松本没想到,他还没回到那个比地表建筑更宽敞的地下室里,就看到了Dr.S。

    确切说,是Dr.S,和三岛的人。

    松本闪身躲进一家居酒屋里,眼睁睁看着樱井手里的透明雨伞跌落在地。他被一群黑衣墨镜的喽啰围在当中,有人动手捂住了他的嘴,有人制住他疯狂挣扎的双手与双腿,有人在趁机抚摸他在挣扎中露出的一截湿透了的身体曲线,有人在把他往打开的车门里带。他们七手八脚,却配合默契,在雨水敲响的周末商店街,像一出整齐划一的默剧。

    居酒屋里的人都看到了外面的情形,但没有一个人对此作出反应,这其中包括松本。

    仇杀,绑架,在新宿的地下世界,屡见不鲜,大白天就喝酒的人,哪里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年轻的,吃荞麦面的样子非常可爱的医生,眼看着就要被三岛的人带走了。

    雨水将松本的视线打得生疼。

    他可以闭上眼睛,当作一切都没发生。哪怕是黑市之子问起,他也可以回答,自己只是出去透了一会儿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Dr.S为什么会失踪。他可以回到地下室里,回到那间小厨房里,继续做荞麦面,然后等三岛玩儿完了,将一个被折磨成废人的Dr.S还回来。

    他可以伪装,他也可以等待,就像他可以默不作声地活在地下,等待大野智从国外回来,等待属于自己的时刻到来一样。Dr.S,是黑市之子的人,而他的命,却只属于他自己,他不能浪费掉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根本就不属于他的人。

    他不能在这里暴露,他会死。

    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松本氏从此在黑道世界消失,再过几十年,没有人会记得曾经的黑道王者,没有人会记得他松本润。他会死得像街边随便哪个被人抢劫并谋杀的杂碎一样,可悲而冰冷。

    松本润终于闭上了眼睛,将阴沉的梅雨天气阻挡在他的世界之外。

    然而他很快又睁开了。

    他总是低估人类本性中的软弱。他用前半生学习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残忍,冷酷,力量,魄力,他都有了,只是缺少一颗无坚不摧的心脏。

    他想,如果没有人吃,那么他在阴冷的厨房里待上数小时,只为了做一碗让那人眼睛亮起来的荞麦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松本败给了一瞬间的软弱,然而有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足够他推门走了出去,并从背后袭击了离他最近的黑衣人。

    锁颈,一击即晕,动作冷辣得像赶在Dr.S进厨房之前快刀切好鲍鱼片。松本甚至还有余裕捡起黑衣人掉落在地的墨镜,戴在了自己脸上。

    三岛的人虽然审美品味极差,清一色黑衣黑裤,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是混黑道的一样,但至少他们的墨镜,松本不讨厌。

    还是George Armani呢。

    一脚,反身踢中了黑衣人的胸口,一拳,打碎了另一人的下巴。松本在雨中缓慢前行,他姿态随意且散慢,但绝不浪费每一次出手,他的拳要沾血,他的脚要踢中活生生的肉体。

    雨忽然就大了起来。

    在放倒了三个人后,剩下的三人扔下樱井,冲松本亮出的手里的刀子。刀刃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鲜亮,如果沾血,更有一种摄目的诗意。

    居酒屋里的人,透过并不十分干净的玻璃,看到从这里走出去的墨镜人,被黑衣黑裤的墨镜人捅了一刀,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松本抓住那人持匕首的手,让刀尖入腹部仅一分。他在雨里露出个十分调皮的笑脸,让墨镜划下鼻梁,让那人看清自己的面容。

    「松……」

    那人只来得及说出他姓名的第一个字,就被松本生生拗断了手,把匕首扎进了他的心脏里。

    顺便抬手,格挡掉倒数第二个人刺向他右胁的刀子,刀尖从被拗断手的人心脏里带出一串滚烫的鲜血,那是阴雨中最为热烈的诗意——松本把它送入了倒数第二人的心口。

    鲜血泼洒在雨地里,瞬间被大雨浇熄了。

    从最后一个人哆哆嗦嗦的枪膛里射出的子弹,擦着松本的鬓角飞过,为松本的脸颊带去一道血痕,打在了货车的车门上。

    几乎于此同时,松本飞起一脚,踢掉了那把哆哆嗦嗦,没出息的手枪。

    松本拾起掉落在雨地里的手枪,数了数子弹,恰好只剩四颗,除了那两个被松本刺穿心脏毙命的人以外,一人一颗,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枪声在大雨里,响遍了周末的商店街。

    在警察到来之前,还有一个拥抱的时间。

    松本走到趴伏在地的樱井跟前,脱下自己黑色的夹克衫,将它披在樱井被扯散的衬衫之上,然后轻轻抱住了樱井。

    松本的夹克衫里面,穿着黑色v领短袖t恤,无论溅上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都看不出来。被打湿的Dr.S,哭泣的Dr.S,只剩下小小一团,他双手攥紧松本胸前的衣服,和他漂亮紧实的胸肌,将额头抵在松本的颈窝里。

    「你杀人了……你受伤了……」樱井哭着说。

    「今天的晚餐,是你喜欢的荞麦面。」松本将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扣在樱井脑袋上,然后笑着说。

    「走吧,我们回家。」
    

    松本扶着樱井,抄近路回到二丁目的诊所。樱井的手指像冰,一路上都在颤抖,松本只好尽可能地将他拥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使他暖和一些。

    黑市之子已经等在地下室了。

    松本将樱井交给一边紧张兮兮的相叶,柔声嘱咐Dr.S必须先洗个热水澡,小护士搀着樱井,把脚一跺,瞪着眼说,我知道,用不着你这个混蛋多管闲事!

    松本笑笑,不说话,将樱井攥在他腕骨上的手指一根根,轻轻掰开,让相叶把颤抖得愈发剧烈的樱井带走了。

    黑市之子盘着小细腿,坐在椅子里,望着浑身湿透,在室内仍然不摘下墨镜的松本家唯一的少主,冷笑起来。

    「松本少爷好阵仗!」二宫抚掌讥诮,「救个人也要震动整个黑道,难不成,你是生怕和贺不知道你的下落吗?」

    松本透过墨镜看愤怒的黑市之子,摊手回答,「我也没办法……难道要我亲眼看着他被三岛的人抓走吗?」

    二宫的拳头砸在扶手上。「这不关你的事!」黑市之子爆出了小尖嗓,「我自有办法跟和贺交涉!Dr.S是我的人,不需要你来插手!」

    松本微笑,「交涉?等你跟和贺交涉完,他已经被三岛那个疯子折磨死了。」

    二宫冷哼了一声,攥紧的拳头却慢慢松开了。

    「你这个救美的英雄,其实是个连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能见到的落水狗,」二宫慢慢冷静下来,但怒意丝毫不减,「Dr.S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们,不需要你的怜悯!」

    「可就是我这条落水狗救了他,」松本摘下墨镜,露出颧骨上被子弹擦出的血痕,「我在为他流血时,你黑市之子在哪儿?」

    二宫沉默了。

    松本的发梢在滴水,腹部的伤口在渗血,然而他还是站在原地,始终保持着冷淡的微笑。

    「谢谢……」良久,黑市之子才艰难开口,「谢谢你救了他……」

    松本对着二宫,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鞠躬。「能让黑市之子给我道谢,」松本语气轻快,「看来我真的做了一件好事呢。」

    二宫扬眉,「你不仅做了一件好事,你还为我添了一个大麻烦。」

    「你不能待在这里了,」二宫继续说,「今晚你就得离开东京,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能走。」松本凝视二宫的双眼,语气笃定。

    「你必须走!」二宫低声咆哮。

    「我不能走……」松本的笑意终于突破了唇角,「因为大野智要回来了……就在三天后的晚上。」

    二宫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咬紧了下唇。他的指节在扶手上攥得发白,松本只拿眼一瞟,就笑出了声。

    「你为了赎樱井翔,答应和贺背叛大野,往他胸口射进一颗子弹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料到,他有一天,还会回到新宿的地下世界?」松本笑着说道。

    「你告诉正在上学的樱井,自己得了场大病,不得不离开大野组……其实,你是因为和贺的威胁,背叛了大野智,对吧?」

    二宫抬眼,琥珀色双眸里燃起的怒火,似乎要将松本焚毁,但松本表现得一派自然,靠着桌缘捂着肚子,把自己扭成S型。

    这一次,黑市之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清秀的面容恢复了之前的淡漠神情,仿佛从未自松本口中听到那段此生不愿回想的过往。

    「这是我本人的私事,同松本少爷无关。」二宫阖着眼,语气多少有些刻意的淡漠。

    「怎么会跟我无关?」松本装作惊奇的样子,「你曾经背叛过自己的组长欸!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背叛我?」

    「背叛你?」二宫再一次冷笑,「松本少爷怕是误会了什么……我既不是你的下属,也跟你没有丝毫牵扯。我只是在你落难时,帮你一把的好心人,我乐意,你就能活,我不乐意,你现在已经横死在哪条巷子里了。」

    「别生气嘛!」松本摆手,「我知道自己跟大野不一样……大野错信了你,可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你。」

    「不过,我可跟和贺一样,已经找到了你的软肋。」松本微笑着补充道。

    「你威胁我?」黑市之子不怒反笑,「就凭你,一条丧家之犬?」

    松本叹了口气,走到樱井房间门口。

    「丧家之犬就丧家之犬吧。」松本叹息道,「反正我不离开东京,至少大野回来的那天晚上之前都不行……要是你让我离开,我只好带Dr.S一起走了。」

    「他会跟你走?」二宫咬着牙。

    「我们不妨试试。」松本歪唇一笑,然后打开樱井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樱井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一碗外卖荞麦面,已经回血到90%。他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像头冬眠熊。他在等松本。

    松本推门走进来时,樱井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一见松本,就想扑上去,但是松本在那之前,当着他的面,脱掉了湿透的黑色t恤,露出精瘦而白皙的腹部上,那道深度不及一分的刀伤。

    樱井先是红了脸,然后才反应过来,扔了毯子跳下床,从外间翻出医疗包,急急忙忙将松本推倒在床上。

    松本背部挨了人一脚,正肿着痛,被穿睡衣的Dr.S这一推,跌在床上差点疼得背过气去。松本龇牙咧嘴,也忘记保持冷酷了,抓住樱井的手,将他往床上一带,顺势就搂进了怀里。

    「你干嘛?!」樱井急得鹿眼湿漉漉,「你受伤了,必须要快点处理伤口!」

    松本龇牙咧嘴笑,「你这么主动,想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我当然要有所表示了。」

    樱井气得锤在松本腹部,然后迅速挣脱了松本,跳下床,开始一本正经地替松本处理伤口,竭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但红透的耳尖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

    伤口并不深,也不需要缝合,樱井手法熟练,在数分钟内完成了消毒包扎,才终于缓了口气。他收拾好医疗包,回到床前,发现松本侧躺在床上,紧闭起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樱井知道他没有睡着,但还是迟疑了很久,才开口问道,「nino他……是不是,想赶你走?」

    松本闭着眼,皱了皱眉,回答道,「我不会离开东京的……要走也带你一起走。」

    樱井觉得自己的心跳,因这不耐烦的语气,而漏了一拍。

    于是他不争气地,换了个问题问。

    「你今天杀了人……」他比刚才更小心翼翼,「即使他们不一定看到了你的脸,也必须把他们都杀光吗?」

    松本睁开了双眼。他坐起来,将樱井拉进自己坏里,轻轻拥住他。

    「你知道,我父亲给了我那道伤口作礼物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松本贴着他的耳根,声气比怀抱更温柔。樱井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我父亲,他夺走了我的武器,却给那个我必须杀死的人留了一把刀。父亲告诉我,你必须杀了他,否则,他就会杀了你。」

    「所以,你……最后还是杀了他?」樱井问。

    松本懒洋洋地笑起来,「是啊,我夺了他的刀……将他劈了许多下……我当时已经被吓疯了,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做了二十年的乖学生,体育活动仅限于踢足球,打棒球,我没学过杀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杀人。」

    「但我还是杀了那个人,仅仅凭着求生的本能……我全身都染满了那个人,和我自己的血……我大哭起来,而父亲,他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甩下一句,真是没出息的孩子,就转身离开了。」

    樱井的手指抓紧了松本的胳膊,松本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你想杀和贺吗?」松本忽然问道。

    「我想……我一直都想,做梦都想。」樱井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可nino不会允许的……他只想我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不想我双手沾染黑帮之人的血。」

    「难道你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当血海深仇不存在?」松本反问。

    樱井摇头,「不,你不懂……我的命是nino给的,我不能……」

    「不要说你不能,」松本捧住他的脸,同他对视,目光里有潮涨的温柔,「你的命是属于你自己的。」

    樱井望着松本,漆黑而柔软的眼睛慢慢燃起火光。

    「如果你想杀和贺,」松本微笑,「我可以教你杀人的方法,枪或是刀械,我都可以教你……但你必须帮我个忙。」

    「帮我找到黑市之子藏在这里的,属于我的枪。」
    


    松本没想到,樱井很快就亲手杀了一个人,用他从二宫的房间里找到的,有松本家族徽的枪。

    第二天早上,相叶出去进购货物,而松本又去见了一次生田。伪装成调酒师的线人告诉他,大野回来的时间可能有变,而和贺那里,暂时没有新的动静。

    松本忐忑不安地回到地下室,就看到了满目狼藉的手术操作室,与衣衫被扯坏,靠墙跪坐在地的樱井。

    当然,还有手术台上,三岛的尸体。他只中了一弹,准确地命中了心脏,是属于Dr.S的精准。

    没有多少血迹,清理起来并不麻烦。但死的是和贺最得力的手下,这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松本面色凝重,走到樱井身边,伸出手臂,将刚刚枪杀了一个人,颤抖着的Dr.S拥进了自己怀里。

    「他说……他知道那天救我的是谁……他威胁我……他说他会告诉和贺的……我……」樱井哭得支离破碎,还要断断续续地解释。

    但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松本低下头,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这是他们第一个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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