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像有点仓促?
一颗向日葵引发的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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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舞架家一、三、四,三位郎都知道,比起二郎进厨房,更可怕的事,是问五郎尼桑是什么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或者说,这个问题的答案,闻者流泪,听者悲伤。
听一次就会短上两年寿程度的悲伤。
家族里人与猫都把这道坎儿在眼前放着,心知肚明,可架不住无知的外人瞎搅和。
问题的答案以那个有金灿灿的二郎出没的夏天作为分界线,是两个版本。虽则内容不同,其炸裂的效果,却奇妙地,得到了统一。
你敢炸吗?无知的人类。
来吧,不知者不罪。
戳戳软乎乎的包子脸,去问他,尼桑是什么啊?
包子五会两手夹一颗二郎的豆芽脑袋,歪着脑袋开心地回答你,二郎尼尼不是尼桑!二郎尼尼是妈妈!
听到了吗?心碎的声音。
不,那是一郎拿在手里擦拭的爸爸的鱼竿折断的声音,是三郎怀里的hiromi桑被扯痛了尾巴后发出的愤怒的吼叫,是四郎手里的马里奥掉进烟囱或地缝里的声音。
还有正牌的舞架妈妈在厨房里摔碎了一只盘子的声音。
真是闻者流泪,听者悲伤。
说的好,你的尼桑只有二郎尼尼。
说的好呀,二郎尼尼不是尼桑,是妈妈。
可不是嘛,吃一碗饭,用一双筷,穿一样的衣服,一起洗澡一起散步,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动不动在众人面前旁若无人地抱抱亲亲,一个像没长手,一个像没长腿,整天黏嗒嗒腻在一起,这才不是尼桑跟弟弟呢!这不是!
还妈妈呢,是妈妈那还得了!那不成了母子乱伦的禁断关系了嘛?!
乱七八糟乱七八糟。
舞架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可以随便选择配偶的残酷家族。
舞架一家含泪鼓掌。
第二个版本的答案,首次出现于那个二郎兴高采烈挥舞着自己的向日葵出现在舞架家的夏天午后,离舞架妈妈过世,只有半年时间。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当事人提供的情报,当时场面一度失控。
欸?这位当事人,你的猫跑了。
当事人呼唤着hiromi桑的名字,用自创的迷之猫语言,喵喵叫着跑去追猫了。
「五郎酱,你叫尼桑……是什么?」
「你不是我尼桑……我没有尼桑。」
一郎从楼梯上滚下来了,四郎掌机里的勇士自杀了,当事人……不,三郎抱着包子五一脸懵逼。
闻者悲伤,听者……想自杀。
好嘛,你没有尼桑。
合着我们仨都是二位养的宠物是吧?!
五郎さま拿小手捏三郎的脸颊,发出指令,「三郎你叫他走开,我不想看到这颗向日葵。」
哦,对了,除了叫二郎尼尼,他对我们都是直呼其名。
一郎从摔倒的地方爬起来,四郎把掌机收进裤袋里,两人不发一言,不约而同走向玄关,打开家门,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没关系,就当我们已经死了。
反正你没有尼桑。
三郎拍拍二郎塌下去的溜肩,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五郎不喜欢……要不,你去给染回来?」
「我不要!」
「凭什么我要听你这种牙都没长齐的小鬼的话啊?!」
舞架二郎低着头,颤着肩吼了一句,忽然跳了起来,梗着脑袋冲出了家门。
包子的大眼睛里噙着泪花,朝着二郎离开的背影喊道,
「二郎大笨蛋!」
二郎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被心疼肉疼的弟弟讨厌,是怎样的感觉,他总算体会到了。
可是他不想对着包子那张软乎乎手感很好的脸妥协,妥协就是输,他都跟自己打赌了。
就这一次,他不想输。
尼桑是什么?二郎想,尼桑才不是妈妈呢。
尼桑是能守护家人的男子汉,尼桑是能用自己的臂膀为家人阻挡风雨严寒,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能妥协的强大人间。
妈妈去世,爸爸一蹶不振,又因工作的原因长年在外。
或许是他过于急躁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想快点长大。
黄毛丑死了,像颗向日葵,可他就想让人看看,舞架家的兄弟,不是好惹的,谁也甭想打他们的主意。
这个想法,在他用一头黄毛与凶狠表情吓退了上门来跟爸爸商量收养五郎的亲戚之后,就更加坚定。
舞架家五兄弟,缺一个都不行。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这个家。
舞架家的二郎,是在舞架妈妈去世的那年夏天,在染了头黄毛后,突然长大的。
他开始奔跑,是因为前头有路,他要帮他们去找。
他该回头看一看的,可是手里抱着心爱的包子,他没办法,没办法跑。
那不如就放下吧?
从三郎的床上蹑手蹑脚爬下来,把自己的房间推开一道缝,就听到了包子闷在被子里的,细弱的啜泣声。
二郎大笨蛋。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然后轻轻地,阖上了门。
反正向日葵丑死了。
可是要放下,谈何容易呢?
那家伙,是个连妈妈跟尼桑都分不清的奶娃娃,他一哭自己的心就疼,一笑,心里就能开一朵花。
他们是兄弟,骨里连着血,血里扯着肉,要放下,谈何容易?
因为五郎从小就黏二郎,家里面积最大一间房分给了他们,二郎的图书阵与五郎的小盆栽把一间房塞得满满当当,其秩序森然排列有序之极,可以拿去做密室逃生场景布置的范本,除了他俩之外,谁也别想在里面多插一脚。
那是独属于他们的迷宫。
现在要破解了。
被呼噜声烦得忍无可忍的三郎,终于一脚把二郎踹下了床。即使是逃避面对,二郎想这总归是个办法,就从藏在CD架子上的,舞架爸爸的小金库里拿了钱,裁了布扯了线,花了一下午时间,用一道帘子,把原来的一间房,分割成了两人间。
包子五在床上蜷成一团,默默看着二郎爬上爬下收拾,眼一眨,再一眨,眼泪就啪嗒掉下。
二郎装作自己没有看到。
不能抱着滚成一团,不能相互做抱枕,不能睡同一张床盖同一条被,不能吃同一碗饭用同一双筷,不能一起洗澡一起散步,不能你做我的手我当你的腿。
逃避对视也逃避触碰。
看到要装作看不到。
有这个人要当做没有这个人。
骗兄弟骗爸爸,还要骗自己那颗每有摇摆就痛得会颤抖的心。
明明作为导火索的向日葵头,在第二年春天就被二郎染了回来。
二郎苦笑,这是自己惯出来的弟弟呀,予取予求,含在嘴里捧在心上,不敢有一点怠慢,惯出个拧巴性子,拧巴拧巴就能钻死了牛角尖。他知道自己不低头,这倔强的小东西绝对不会妥协一步。
他们还真是相像呢。
嘛,就当他们吵了一场漫长的架罢。
五郎要入学了,二郎要准备升入高中。
五郎的小学离家很近,跟三五小伙伴一起,不用家里人接送。
二郎升入一所偏差值很厉害的高中,学费全免,第一年就把目标定到了庆应。
二郎同时打两份工,又不能落下学业,每天都得熬到实在撑不住趴在书桌上歪着脑袋就睡着的地步。
五郎在帘子那一侧看漫画,有时会把胳膊伸到这边来,摸索着关掉书桌上的台灯。
会碰到那家伙的头发或脸颊呢。
五郎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反正向日葵就是丑,质疑五郎的审美比杀了他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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