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在夜晚里,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
我要起来,游行城中
在街市上,在宽阔处
寻找我心所爱的


微博@先生买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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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S] 君の名は (完)

这是翔先生的生贺文。

与电影没有任何关联,只是借用了名字而已。

一发完,8000+预警,狗血有。

这是一个山重水复疑无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故事。

有些长,如果你点开的话,希望能认真看完。

其实左右没那么明显,习惯性打JS。

准备好了的话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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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の名は

在生日的一个月前,樱井翔收到了一份匿名包裹。

里面是一本日记,但翻遍了每一页,都找不到主人的名字。

却找到了无数,自己的名字。

日记的主人称他为翔君,在每一篇日记里。他以平淡的笔触记下日常琐事,或欢乐或悲伤,或安静或热闹。他生活的每一页里,都有一个名字叫樱井翔。

但樱井却不记得,自己的生活里有这样一个人。

也许这个人口里的樱井翔,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

或许他们刚刚吵了一架,闹着要分手,他为了挽回这个樱井翔的心,特地把这样一本日记寄给对方看。看啊,你是我生活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就是我的生活。

结果阴差阳错,这本日记寄到了同名同姓的自己手里。

樱井翔被自己的脑洞逗得笑了起来。

因为没有人会送一本自己的日记给对方做生日礼物的吧。

既然为了找出日记的主人,偷窥他人隐私的罪过已经犯下,樱井翔就心安理得地,开始仔细阅读这本日记。

有些冷,樱井翔缩在白色毛衣里,把自己缩成一颗仓鼠球,就是懒得从沙发上下来,去把温度调高。

毕竟已经是隆冬了呢,抓着日记本的指尖透着些微凉意,那是得不到新鲜血液的末稍循环的悲哀。这种时候,也会想要有一个人,握住他的手,拿吐息细细去呵暖啊。

不过也许一杯麦茶就够了。

但他连这杯麦茶也懒得泡。

翻开这本不知被谁抚摩过,珍藏过的皮革日记本,在夜晚客厅昏黄的立灯下。

扉页没有名字。

第一页,日期是十七年前的春天。

「今天是我高中毕业的日子。」

第一行这样写道。

「能够跟翔君一起毕业,我很开心。我多么希望能得到他制服上第二颗纽扣,那是最贴近翔君心脏的位置呀。

但是翔君没有出现在毕业典礼上,原本由翔君来代表全体毕业生所做的演讲,换上了另一位同学。

翔君在我们毕业的这一天,从楼梯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看似头脑很厉害,实则是半个天然的,我的翔君,终于暴露了自己的天然本性,在边翻书边下楼梯时一脚踏空,骨碌碌滚了下去。

我全部都看到了哦,翔君出丑的样子。即使这样不器用的翔君,我也觉得可爱极了。

就这样,翔君错过了我们的毕业典礼。

可是怎么办呢,我喜欢翔君,喜欢了整整三年这件事,他听不到了。

连同他制服上第二颗纽扣,也不能送给我了。

所以我把喜欢你这件事,刻在你当时滚下去的楼梯上了哦,翔君。

你会不会发现呢,翔君?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记这本日记了,翔君,这里面都是跟你有关的事情。翔君,我不想忘记你。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比昨天更喜欢你,多一些,再多一些。

直到你发现为止。」

看到这里,樱井翔啪地一下阖上日记本。

他已经不再去想麦茶的事情了,掌心里都是粘腻的汗。

十七年前的春天,樱井翔的确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自己右腿胫骨,因而错过了毕业典礼。

日记里的翔君,就是自己。

日记的主人,亲切地称他为我的翔君的这个人,喜欢了他三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他的高中同学吗?樱井翔努力去回想,但十七年过去,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庞只留给他一群模糊的影子,在他的记忆里,幽灵一般浮动着。

可他的高中是一所男校啊。

这么说,自己被同年级的男生暗恋了三年,却混然不觉。

这太荒谬了。

不过,也许一切都是巧合?与他同名同姓的,另一个樱井翔,同样在毕业典礼前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自己的腿?

不,不对,世上哪有这样不长眼的巧合?难不成所有叫樱井翔的人,都喜欢平白无故摔断腿吗?

樱井抱起双膝,歪着脑袋去盯被自己丢在一旁的日记本,脑子里思绪搅成纺错的绉纱,一时整理不能。

那双暗中注视着自己的双眼,究竟属于谁?

第二天,樱井在下班后,抽空回了趟高中母校。

他找到了那处罪大恶极的楼梯,先摸遍了扶手,再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去找。

终于,在最后一级台阶的角落,他找到了用小刀刻上去的,印痕浅淡的几个小字。

我喜欢你,樱井翔。

十七年前,那个不知名的暗恋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拿或许是裁纸用的美工刀,在水泥台阶的角落,留下这样无法磨灭的句子。

只是想一想,就让西装革履,一手夹着采访资料,因爬台阶而气喘吁吁的三十代大叔樱井翔,感到自己的心脏,轻轻颤抖起来。

这是他上大学后的一篇。

「我上大学了,可惜翔君不再这里。

想想也对,翔君脑袋那么好,怎么会在升入大学后,还跟我这样没出息的家伙待在同一所学校呢。

所以,能跟翔君做三年份的同学,于我,已是用光毕生所有幸运。

翔君所在的大学,在另外一座城市。为了去看他,我会翘掉半天的课,坐整整两个小时的车,去到他的城市。

翔君,我的樱井翔,从高中时期开始,就是班里的star了啊。每次我去看他的时候,翔君的身边总有人环绕着,翔君是人们视线的中心,是我的中心。

翔君在笑,翔君在跟友人聊天,翔君穿衬衫很好看,翔君突然去染了头黄毛,打了耳洞,里面穿着一颗银亮的耳钉。

还有脐环,今天我去看翔君的球赛,他脱下汗湿的球衣,那颗亮亮的,发光的小东西,就在他爬满汗液的腰肢上露了出来。

啊,有点害羞了。

但是今天,我写下这篇日记,不是为了记下对翔君的难耐的,无法克制的思念,而是因为翔君交了女朋友。

虽然翔君的身体,好看得要死了。

我坐在观众席的角落,看着穿球队制服的女孩儿给上身赤裸的翔君送去水和毛巾,翔君就笑嘻嘻把她拽进了怀里。

真好,我的翔君,可爱的,头脑精明的,踢球很厉害的,有时却会不自觉流露出天然属性的翔君,他的身边,终于有人陪伴了。

不像没出息的我,一个人去另一个城市看暗恋的对象,又一个人在回家的电车上哭出声来。

啊,好丢人啊,在电车上放声哭泣的自己,幸好翔君看不到。」

樱井翔在大二的下学年,跟人打赌,赌输了,就染了头黄毛,打了耳洞穿了脐环。

赌约的内容,是樱井翔敢不敢拒绝球队的经理,大三的学姐的告白。

樱井翔没能拒绝的了,所以他输了。

啊,原本他就对这种会哭得让人心疼的type束手无策嘛。

所以,大约无论什么人,在他面前哭泣,他都会忍不住想要抱住那人的吧。

樱井翔跟那位学姐只交往了半学期,就被对方给甩了,理由是他不专心。

欸?他不专心吗?或许是这样吧,有的时候,甚至只是跟学姐牵手,他都会下意识地愣住,仿佛他在人海里穿行,抓错了别人的手。

那么,他应该牵的,是哪一只手呢?

樱井翔在跟学姐分手的同时,退出了足球队。

至于球队的mvp樱井翔,在追到校花学姐后半学期就把对方给蹬了,学姐一怒之下,利用手里的关系,把樱井翔从球队逼走这种无聊又狗血的传闻,他自己跟本就不在意。

退出的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学姐,而是因为,他突然觉得踢球没有意义了。

因为没有人来看他踢球了。

不是说观众的人数有减少,而是冥冥中,某个特定的,对他意义重大的人,不再来看他踢球了。

他到底想要谁的目光呢?注视着自己,仿佛他是那人世界的中心。

「我被同班的女生告白了,是一个大眼睛尖下巴,走路姿势有点奇怪的女孩子。

没错,她看起来,有一点像翔君。

我真是疯了,才会想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寻找翔君的印记。

这是一种安慰吗?不,于我来讲,这是一根锥心的刺。

好疼啊,可是,要忘记翔君,要放下翔君,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有了女朋友后,我就没有时间去看翔君踢球了。拿她做另外一个人的替代品,对她来讲已经很不公平了,我希望尽量抽出时间陪陪她,希望能补偿我的不专心。

满脑子都是翔君,真的不可以再这样了。

对这个女孩子,对我,对翔君,都是不公平的。

当我终于有时间去看翔君,球场上却没有了翔君的身影。

我扯住球队的人打听,那人告诉我说,翔君把球队经理,校花学姐给甩了,学姐一怒之下,把翔君踢出了球队。

是这样啊,听起来是个悲伤的传闻,却让我有想笑的冲动。

太好了,翔君。

你现在是单身。

我恰好也是单身哦。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再向你告白一次呢。

那球队的人皱着眉,看着突然笑起来的我像看神经病,忽然开口说,你问翔君干什么?他上个月出国留学去了啊。

是这样啊。

太好了,翔君。

翔君会变的更优秀的吧,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翔君翔君,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可是翔君,我还是决定再向你告白一次。

我把喜欢你的心情,留在我来看你踢球时,经常坐的a区最后一排左手第二个座位上了。

你会不会发现呢?

大约不会吧。」

樱井翔站在大学母校运动场的观众席,a区最后一排左手第二个座位。

这个座位原本上了一层紫色的漆,却因为日晒雨淋,紫漆褪掉了一大块,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塑料内衬。

在座位旁边,他又发现了刻上去的,笔迹相同的几个小字。

我喜欢你,樱井翔。

他的唇角不禁扬了起来,真是个喜欢破坏公物的家伙啊。

可你是谁?

喜欢了我这么久的人,你的名字叫什么?

樱井翔是大三那年出国的,他拿到一所世界知名学府的offer,踌躇满志地离开了日本。

他在国外生活学习,并考取MBA的几年时间里,有过不少情人,白种人,黑种人,年长的,年幼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女性,但也有两三位男性。

他发觉自己无法长久地爱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牵手或是拥抱,甚至做爱,他都会有一种,在茫茫人海中,抓错了手的失落感。

不,不只是失落,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是都是空的,别人给予的热情与爱意,都无法使它饗足。

可能填满它的人,他一直都找不到。

归国后,他没有按照父亲的期望,投身政界,变成一位外交官,而是进入了一家民放电视台工作,成为新闻节目的主播。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他一直寻找的人,他希望这个人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

希望那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发出与他的心跳相应和的共鸣。

如果是这样,请不顾一切,找到我吧。

日记的后半部分,这个人的口吻变了。

对樱井翔的人称全部变成了你。

仿佛一封封,尚未发出的信件。

「我大学毕业了,翔君。

现在的你,大约仍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生活吧。

你过得开心吗?

你会觉得难过吗?

你还在踢球吗?

身边有人陪你吗?

太远了,翔君,抱歉我不能再去看你了。

我遵从父母的心意,回到了家乡,在那里找到了一份还算舒适的工作。

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哦,翔君。对方是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一个小眼睛,鹅蛋脸,眉目很温柔的女人,比我小一岁。

翔君,她跟你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啊。

翔君翔君,你说,如果我以高中同学的名义,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你会来吗?

还是不要了,如果你真的来了,我会不顾一切地,跟你走的。

而且你也不会来的。」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翔君,你回来了。

你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头发染回了黑色,干练沉稳的样子,目光冷静,用我喜欢的,低沉干净的嗓音在播新闻。

在看到你的一瞬,我又不争气地哭出了声。

我大概是个疯子或傻瓜吧,你还没真正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想抛下一切,跟你走了。

我买了当晚的车票,跑去了东京,你在的城市。

来到你工作的电视台门前时,天还没亮。翔君,这个时候可是冬天啊,我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就跑来看你了,冻得不停地流鼻水,真是丢人啊。

可是怎么办呢,翔君,就是这样丢人的我,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啊。

快三十代的大叔了,居然还做这种少女漫里面才会出现的事,翔君,你不许嘲笑我啊。

我看到你开车的样子了,虽然只是快速掠过的模糊影子,但翔君好厉害,真帅!

我找了一家小酒馆坐着,等你下班。我像个可怕的stk或是狂热的饭,对吧?可翔君,我真的想见你。

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快三十代的大叔告白的话,翔君会吓得报警的吧。我没有别的念想了,只希望能好好看你一眼。

没想到,你居然和三五个同事兴高采烈地说着话,挑帘走了进来。

哦,我差点忘了,明天是你的生日啊。

生日快乐,翔君。

你喝了许多酒啊,翔君。我紧张到不敢回头正面看你,但瞄到桌上的酒瓶就知道了。

你的朋友们要送你回去,被你拒绝了,你红着脸,口齿不清地对他们说,没关系,我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翔君,喝醉酒的样子真的可爱死了呀。

我已经可以离开了,但放不下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去赶地铁的你。

我跟着你上了地铁,悄无声息护在你身后,我只担心你会突然软在地上或吐出来,却没发现不知不觉间我竟离你这么近。

这么近啊,翔君,近到我可以嗅到你吐息间的酒气,混杂着你身上香水的味道,近到我的鼻尖能触碰到你后脑勺上的翘起的发尾,近我能看到你硬朗的眉锋,你微微撅起的唇,你因为难受而泛红湿润的眼角。

近到我一张开双臂,你就在我怀中。

你突然伛起身子,捂住了嘴。

我连忙把你扶起来,在下一站下了车,送你去公厕,让你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在隔间的门外候着,听到你在里面吐得翻江倒海一塌糊涂,我就想啊,我要在公厕里,向醉酒的你告白了。

这样就一点也不像少女漫了,对吧?

可当你吐完了,放了水,扭开门走出厕所隔间,看起来清醒了不少的样子,我就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胡乱问了一句没事吧,得到你饱含歉意的微笑与道谢后,我就飞奔着,逃跑了。

啊,糟糕,太糟糕了。

我抱着头,在火车站坐到天明,乘第一班火车回了家。

啊,差点忘了提,我被等了一夜的妻子堵在了家门口。她把我的行李都打包好,扔在了我脚边,然后拿出了一张离婚届。

离婚吧。妻子平静地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樱井翔还记得那次糟糕的醉酒。在他生日前夕,上司忽然替他安排了一次相亲,对方是上司刚从海外归国的女儿。

他拒绝了,事实上,自归国以后,他再没谈过任何一场恋爱。

上司表面上对他说着没关系,却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他心里有气,却不能像曾经的黄毛少年一样撂挑子就走,只能在生日前夜,拉着平日里一帮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去小酒馆买醉。

他喝了多少,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觉得悲哀,是社会人被迫臣服于强权与现实的悲哀。

同事要送他回家,他拒绝了。然后他就在地铁上,差点吐了出来。

新闻主播醉酒在地铁上呕吐的样子,要是被别有用心的小报记者摄了去登载出来,也是一桩不大不小的丑闻了。在艺能界虽则激不起轩然大波,但他往后的职业生涯大约会全部葬送于此吧。

幸好有人及时扶住了他,带他下了车,带他去车站的公厕。

他还记得,那是一双坚定的,温柔的手,挽着他的手,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那个人身上,带着他向前。

虽然他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样貌了,却还记得他道谢时,对方那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还有那人匆匆跑开时,那一扭十八弯的步态。

也是在那不久之后,樱井翔被上司派去长野取材,在那里出了车祸,差点送了命。

「翔君,没想到能在这里的街上看见你。我在下班途中,惊喜地捂住了嘴,怕忽然大叫出声。

你身后跟着卡梅拉桑跟收音桑,是在取材中吗?认真工作的翔君,果然很帅啊。

事故发生的时候,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如果我不是这样想念你,如果我不是想把看你的每一眼都深刻入骨髓里,如果我多关心一下你的周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故了。

你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一个小女孩跑到了机动车道上,眼见得就要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撞倒。正在采访中的你,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推开了女孩,自己却被卷进了车底。

事故在数秒内发生并完结,我只来得及向前跑出一步,就看到了鲜红的血。

翔君,你流血了。

我跑过去,把你染满鲜血的身体从车底下拖出来。翔君,地上凉,我们不能这样躺着,会感冒的,感冒了你还怎么播新闻?

我跪在地上,抱起你软软的身体,你很轻,翔君,你明明肌肉紧实,抱起来却这样轻。你的血还在流,染红了我的衬衫,在我胸膛上留下温热湿黏的触感。我的指缝里都是你的血,是你的血啊。翔君,我该怎么办。

翔君,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叫你的名字了吗,我大声地,叫出你的名字了吗?大概吧,围观的人被我疯狂的样子吓到,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我不停地叫着你的名字,翔君翔君,我叫着你的名字,像此生再不能叫起。

直到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下来,从我怀里接过了你。

我才开始哭泣。

我坐在救护车里,哭得像小孩子一样,脸上乱七八糟涂着你的血。

医生告诉我,你断了许多根骨头,骨头戳破了你的内脏,造成了大出血。

他们问我的血型,我告诉他们,我跟你的血型一样。

这是高中体检时,我所掌握的,关于你的小秘密之一。

我们都是A型血,真的太好了呢,翔君。

要抽血时,护士才发现,我的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拉了一道十公分的血口子。

一定把你从车底拖出来时,不小心弄的吧,我还真是笨拙呢。

所以,我能遇见这样的你,能喜欢上这样的你,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

所以,如果我可以替你去死的话,那就请神樣收走我的性命吧。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我的性命不值一提,可你能让多少人感到幸福啊,翔君。

那其中,就包括喜欢着你的,我啊。

你最终被抢救回来了。

你不会死了。

我可以继续喜欢你了。

翔君,再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的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哦。」

关于车祸时的事情,樱井翔一点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在病院中醒来,看到的只有父母担心的面容。

新闻主播舍身救女孩的事情,被当地报纸报导了,一时间,他竟成了当地的名人。有不少同行想来采访他,都被他拒绝了。

他想不起那个人的脸,那个在自己意识深处,不断唤着自己名字的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回忆的久了,就感到鼻子酸涩,似乎要掉下泪来。

这个人是谁呢?让他一回想就忍不住流泪的人,他的名字叫什么?

养好伤后,樱井翔回到了工作岗位。由于那件舍身救人的事被报导了出来,他的人气大增,曾经排挤他的上司,也不敢再妄为了。

不久,樱井翔拿到了出国的机会。

老实讲,他并不想再一次离开日本,可上司那张丑恶的嘴脸,他实在是看够了。

于是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

是一月二十五日,他生日当天的飞机,直飞法国巴黎。

最后一篇日记了。

该结束了?

樱井翔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指尖,翻来了最后一页。

这是一月二十四日,他离开日本前最后一个夜晚。

这一次离开,他应该就不会回来了吧。

无论这个喜欢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是谁,是谁都没关系。

最终,他还是找不到那个,能填满他心脏的人了啊。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离翔君生日只有一个月了。

今天我被课长告知,总部派遣我出国公干,需要三年的时间,目的地是洛杉矶。

课长跟我说,你刚离婚,家里没什么牵挂,又是本部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此番派遣后,当可获得晋升。

于是我就要出国了,翔君,我又必须离开你很远很远了。

我的出国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你生日当天。

樱井翔,我喜欢你,加上高中三年,有二十年这么久了。

翔君,我不想放弃,放弃你,就像放弃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喜欢你这件事,就是我的生命啊。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喜欢我呢,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我想最后,再向你告白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哦。

写完这篇后,我就把这本日记寄给你。

我会在一月二十四日,在我们高中母校的礼堂前等你,对,就是你没能参加的,毕业典礼举行的地方。

我已经拜托门卫大叔了,如果你来,他会放你进来。

我只等到午夜十二点哦。

如果,你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就来找我吧。

记着带上我预定的,你制服上第二颗纽扣。

嘛,找不到了的话,随便拿颗纽扣也行啊,反正我一点也不介意。

如果你不来,那我就决定,从你生日的这一天开始,忘记你的名字。」

结束了。

时间是夜晚二十三点二十分,樱井翔像被什么人发射出来一样,从沙发上蹦下来,冲进卧室,把壁橱里的衣物都胡乱抖出来,才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了他保管制服上第二颗纽扣的盒子。

握住那颗纽扣,像握住他此时剧烈跳动,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的心脏。

披了外套就往外闯,踏上走廊才发现自己光着脚,又手忙脚乱返回玄关穿鞋。

樱井翔一边摁电梯一边看手表,还在心里埋怨这个讨厌的家伙,干嘛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写到最后啊,害得他差点都要放弃了。

还来得及吗。

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等不到电梯,樱井翔转头去跑楼梯。十八层的楼梯跑完,他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同样不属于自己的,还有胸腔里那颗如战鼓般擂动着的心脏,一声声摧着他向前。

妈的,要是再一次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他这辈子都不走楼梯了。

安全着陆后,樱井翔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打电话叫计程车。

时间太晚了,没有一辆车肯接他的单。他自己的车,昨天就让友人开走替他保管了。

樱井翔咬碎了牙,决定靠自己的双腿。

人家都喜欢自己喜欢了二十年了,相比起来,这点难处算什么。

樱井翔全力奔跑着,跑出了二十代,十代的自己。

穿越一条又一条街道,一个又一个街区。

他在自己的毕业典礼前,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他打赌输了,染了黄毛,打了耳洞穿了脐环。

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忘情奔跑。

他踌躇满志地离开日本。

他在末班地铁上醉酒呕吐。

他躺在病院里人事不知。

他看到无数个自己,却看不到那个人。

他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触碰,他坚定的,温柔的双手,与一扭十八弯的走路姿势。

他看不到他,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你是谁?!

你的名字叫什么?!

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

十二点零九分,樱井翔来到了母校的礼堂前。

他已经喘不上气,牙龈疼得钻心,从进校门后,就是一步步往前挪了。

门卫大叔想过来扶他,他摇头拒绝了。

这是他自己的事。

这是他欠那个人的二十年。

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吗?

礼堂前一个人都没有。

他气喘吁吁,拖着腿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终于颓然地,瘫在了地上。

来不及了吗?

他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穿着气,抬起双手捂住了脸。

可是泪水还是不停地流,冰凉的,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灌进了他的脖子里。

二十年啊,他跑不过二十年吗?

他愈哭愈大声,愈哭愈止不住,从成年以后,他就没哭得这么丢人了。

像把从前半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了,还要透支下半辈子的。

找不到了。

他把那个家伙弄丢了。

「翔君,我的纽扣呢?」

樱井翔撤下了双手,从泪水迷蒙里,看到有个人俯身看他,在对他笑。

嗯,唇下有颗痣,脸有点像包子,长得还不坏。

他在自己的眼泪里笑了出来。

「你的名字是?」

「松本润。」

樱井翔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唇下有颗痣,生起气来像包子,走路一扭十八弯的男孩子。

樱井翔准备在毕业典礼后,跟男孩子告白。他把自己制服上第二颗纽扣都留好了。

毕业典礼前,他捧着书下楼梯,突然看到了那个男孩子,就想叫住他,让他在毕业典礼后等一等自己,他有话跟他讲。

一不小心,就踏空了。

樱井翔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还在想,怎么办呢,我喜欢了他三年这件事,不能跟他讲了。

制服上的纽扣也不能送给他了。

樱井翔决定就从那天开始,忘记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松本润。

end.

ps.突然变沉重并非我愿。

希望能克制一下自己忍不住放飞的天性。

提前发生贺是为了不凑热闹啊,但似乎生贺大军早就在路上了。

给每一个能看完的你比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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